以往,作家和电影导演以为自己掌握着讲故事的准则,现在故事有了各种各样的变型,也有了新型的叙述方式。谁能说一个姑娘拿着手机直播,讲述她那条泡泡纱裙子不是一种故事呢?
拉拉杂杂说了这些,终于要说到正题了。两周前,XXXX请我做一次直播。起初我是拒绝的,我觉得直播很像电视上的真人秀,都是善于自我吹嘘的自恋者在表演。但我这样内向型的自恋者,架不住别人的诱惑,玲珑说,女孩子想看大叔直播,你还可以借机深入XXXX的闺房,认识一大堆的美少女。于是我半推半就地答应了,很快,XX推出了直播预告,他们这样吹嘘我——“全民公认的高颜值作家”,要是几年前,我肯定不同意这样的宣传语,但互联网上的自恋风气已经让我的脸皮变厚了,反正这是他们说的,内向型自恋者虽然不擅自我吹捧,但对别人的吹捧还是会一半害羞一半欣喜的笑纳了。
那一天的直播是我去探访一位健身美女,题目是“美女手把手教大叔练翘臀”,如果更香艳一些,应该是臀对臀。直播开始前,我被教导了几个原则,**,要和观众互动;**,要多说话,不能冷场。第三,要始终出现在镜头中。我拿着一个自拍杆上阵了,直播平台似乎自带美颜功能,我白白嫩嫩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,手机离我有一米,我这有点儿老花的眼睛,勉强看到有几个熟人闯进了直播间,他们一定是来看笑话的,手机屏幕的右下角,不断冒出一串串气球来烘托气氛。在我的记者生涯中,我完成过很多次“虚假的采访”,也就是说,受访者有他想说的话,我只需引导他说出来就可以,那次直播,也就是个虚假的采访,我驾轻就熟地完成了。直播进行了47分钟,一共有620个观众,有296次聊天,有15565次赞,这较后一个数字我不知道是从何而来,它是一个典型的互联网数字,如“曝光量”、“阅读量”一样,看着都是五位数起步,但不具备真实的意义。我计算过一些app宣扬的用户数,总觉得中国得有八十亿人,才够互联网公司用的。
这次失败的直播之后,我有点儿破罐破摔了,既然已经在自我吹嘘的道路上迈出了**步,那不如索性把步子迈得再大一点儿。我开了分答,还开了值乎,这是新兴的问答社区,有人向你提问,你来回答,就可以挣钱。社交网站总会让你得到声望或者地位,分答把声望和地位都转换成了钱,我在分答上回答了56个问题,收入1020元,有167人收听,这个数字不高,但比我开uber高多了。话说我是在直播过后的那个**去开uber的,那天下午无聊,感觉周围充斥虚拟的社交关系,不如注册个uber来探究一下现实中的社会关系。我拉了两单生意,**单从南湖到中央美院,挣了8块钱,**单从宜家拉到劲松,挣了25块钱。然后我去咖啡馆歇歇脚,花了50块钱。
我在朋友圈里谈到了拉XXX的经历,这大概是为了刷存在感吧。结果有一个兄弟又来和我谈直播,他说——你去拉XXX,我们在你的车上安个摄像头,你就和乘客聊天,吐槽这个时代。我说,以我有限的拉车经历来看,乘客在车上始终在玩手机,他们不喜欢交流。这位兄弟想了想,说,那我们就促成一个交流,上车的乘客必须给你讲一个故事,你不用多说话,你就像现代蒲松龄那样收集故事,我说,可我对他们的故事没什么兴趣啊,即便是他们较亲近的人,也未必对他们的生活感兴趣啊。嗯,我终于又回到了我的“戈达尔准则”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