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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做了一回主播
来源:某某日报 | 作者:fashion-100 | 发布时间: 2016-07-18 | 1373 次浏览 | 分享到:
以往,作家和电影导演以为自己掌握着讲故事的准则,现在故事有了各种各样的变型,也有了新型的叙述方式。谁能说一个姑娘拿着手机直播,讲述她那条泡泡纱裙子不是一种故事呢?
早年间,我看过戈达尔的一个访谈,他说怎么拍电影——你用一台小摄影机,拍摄自己的生活,剪成一个15分钟的短片,然后把你的亲朋好友请到家里,给他们看短片,这时候你会发现,即便是你较亲近的人,对你的生活也没什么兴趣。受此打击,你才会去想,该怎么讲一个故事。戈达尔的这番话醍醐灌顶,成为我的一个信条——没什么人对你的生活感兴趣。当然,这会加深某种孤独感,但爱因斯坦说得好——对于一个人自身的存在,何者是有意义的,他自己并不知晓。而且,这一点肯定也不应该打扰其他人。一条鱼能对它终生畅游其中的水知道些什么?

诸位想必看出来了,我是个内向的人。心理学家说,世上的自恋者分两类,一种是自大的暴露狂,一种是安静的自恋者,自称脆弱、敏感。外向的自恋者很容易被识别,但我更擅长识别那些敏感型的内向自恋者。因为,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从不夸夸其谈,可自视甚高。我也很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,每逢有杂志要给我拍照的时候,我那几天都会好好洗脸,还会节食,把肚子收起来,穿上借来的**西装,背后有三四个夹子夹着,让衣服显得更合体,光着脚穿着皮鞋。如果前来拍照的摄影师比较出名,我就会更加兴奋。这就像是一个大画家来给你画肖像一样。按照德国的艺术史教授Hans Belting的说法,历史上大多数时期,那些有钱有势的人,才能请画家来画肖像,后世的研究者要凭那些肖像来推测画中人的趣味,此为“肖像人类学”。其中,自画像较值得玩味,自画像展现了艺术家如何看待真实的自我和希望达成的自我,既暴露又隐秘,既清晰又失真,既是自我展现又是自我寻找,既是自我为中心的,又是内敛谦虚的,既是自我膨胀的,又是自嘲的。

这几组相互矛盾的形容词也适用于社交媒体,实际上,今天我们每个人都在创作自画像——用自拍,用文字,用XXX,也用XXX。2009年,XX两位心理学教授发布研究报告说,他们追踪调查了39000名大学生,发现其中自恋人格的比例增长极快,其NPI指数(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Inventory)跟社交媒体的活跃度是正相关,互联网让我们更加自恋。XX是一个盛产心灵鸡汤和心理学家的地方,这份报告出来后,又有一位心理学教授说,自恋的需求促生了很多生意,自恋者不断扩张自己的影响力,但我们使用互联网,不应该受那些擅长自我吹嘘的自恋者影响,如果你的粉丝数不多,点赞数不多,那是一种正常现象,不要被互联网的幻象所迷惑,自恋者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。这位心理专家的话,我听了就特别受用,我的粉丝数虽不多,但他们都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安静的自恋者吧。

拉拉杂杂说了这些,终于要说到正题了。两周前,XXXX请我做一次直播。起初我是拒绝的,我觉得直播很像电视上的真人秀,都是善于自我吹嘘的自恋者在表演。但我这样内向型的自恋者,架不住别人的诱惑,玲珑说,女孩子想看大叔直播,你还可以借机深入XXXX的闺房,认识一大堆的美少女。于是我半推半就地答应了,很快,XX推出了直播预告,他们这样吹嘘我——“全民公认的高颜值作家”,要是几年前,我肯定不同意这样的宣传语,但互联网上的自恋风气已经让我的脸皮变厚了,反正这是他们说的,内向型自恋者虽然不擅自我吹捧,但对别人的吹捧还是会一半害羞一半欣喜的笑纳了。

那一天的直播是我去探访一位健身美女,题目是“美女手把手教大叔练翘臀”,如果更香艳一些,应该是臀对臀。直播开始前,我被教导了几个原则,**,要和观众互动;**,要多说话,不能冷场。第三,要始终出现在镜头中。我拿着一个自拍杆上阵了,直播平台似乎自带美颜功能,我白白嫩嫩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,手机离我有一米,我这有点儿老花的眼睛,勉强看到有几个熟人闯进了直播间,他们一定是来看笑话的,手机屏幕的右下角,不断冒出一串串气球来烘托气氛。在我的记者生涯中,我完成过很多次“虚假的采访”,也就是说,受访者有他想说的话,我只需引导他说出来就可以,那次直播,也就是个虚假的采访,我驾轻就熟地完成了。直播进行了47分钟,一共有620个观众,有296次聊天,有15565次赞,这较后一个数字我不知道是从何而来,它是一个典型的互联网数字,如“曝光量”、“阅读量”一样,看着都是五位数起步,但不具备真实的意义。我计算过一些app宣扬的用户数,总觉得中国得有八十亿人,才够互联网公司用的。

这次失败的直播之后,我有点儿破罐破摔了,既然已经在自我吹嘘的道路上迈出了**步,那不如索性把步子迈得再大一点儿。我开了分答,还开了值乎,这是新兴的问答社区,有人向你提问,你来回答,就可以挣钱。社交网站总会让你得到声望或者地位,分答把声望和地位都转换成了钱,我在分答上回答了56个问题,收入1020元,有167人收听,这个数字不高,但比我开uber高多了。话说我是在直播过后的那个**去开uber的,那天下午无聊,感觉周围充斥虚拟的社交关系,不如注册个uber来探究一下现实中的社会关系。我拉了两单生意,**单从南湖到中央美院,挣了8块钱,**单从宜家拉到劲松,挣了25块钱。然后我去咖啡馆歇歇脚,花了50块钱。

我在朋友圈里谈到了拉XXX的经历,这大概是为了刷存在感吧。结果有一个兄弟又来和我谈直播,他说——你去拉XXX,我们在你的车上安个摄像头,你就和乘客聊天,吐槽这个时代。我说,以我有限的拉车经历来看,乘客在车上始终在玩手机,他们不喜欢交流。这位兄弟想了想,说,那我们就促成一个交流,上车的乘客必须给你讲一个故事,你不用多说话,你就像现代蒲松龄那样收集故事,我说,可我对他们的故事没什么兴趣啊,即便是他们较亲近的人,也未必对他们的生活感兴趣啊。嗯,我终于又回到了我的“戈达尔准则”上了。

不过,我开始怀疑这条准则了,以往,作家和电影导演以为自己掌握着讲故事的准则,现在故事有了各种各样的变型,也有了新型的叙述方式。谁能说一个姑娘拿着手机直播,讲述她那条泡泡纱裙子不是一种故事呢?谁能说一个贪食者直播他吃掉八十个鸡翅和两个灯泡不是个故事呢?我更加怀疑的是,隐秘自恋者(covert narcissism)要不要变成一个外露的自恋者呢?这个时代更适宜那些暴露狂似的自恋者,如我这样的隐秘自恋者在内心深处会有种种纠结,想得到好处又抹不开面子,那我们就会面临一个自恋者要不要”出柜“的选择题。

昨天,我收到一封私信,信中说,我们策划了一个文化节目,邀请您出镜,您的形象和气质太适合我们的节目了。我笑纳了这句恭维,但矜持地没有给出回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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